平溪崖瞧着他的模样,心想着是不是该告诉他——花楼里的酒,总是极烈的。
想了一想,终究还是没有开口。
眼前人不知停歇,喝了几杯又拿起筷子大口吃肉,烈酒配肉,吃得十分快活。
过了一会,酒壶见了底,桌上的盘子也空了不少,姑娘们早已看傻了眼,呆呆地咬着手帕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位食量惊人不近女色的少爷。
平溪崖撑头看着,眸里柔情愈淀愈浓。
不知何时,萧云兮终于脸朝下,“砰”得一声跌到桌子上。
平溪崖摆了摆手,房里姑娘识相地离开,规规矩矩地带上了房门。
“云兮。”
房里静下来,他唤一声,伸出手指戳一戳桌上的脑袋。
萧云兮不胜干扰,扭了扭头,发出一声嘟囔。
额上一块红痕露出来,估计是方才往桌上撞的。平溪崖起了几分心疼,用手掌揉了揉。萧云兮捉住那只手,垫到脸下——温暖手掌,果然比硬邦邦的桌子好太多。
是真醉了吧?
平溪崖顿了少顷,垂下头去轻轻咬住他的唇。
唇上残余着酒肉香,这人缓缓舔舐着,仿佛在品尝佳酿,也不深入,只是如此细细浅尝。
片刻后抬起头来,萧云兮双眸半开,目光迷离地望着他。
“你......又在......”他醉意太深,说起话来吐词不清,断断续续地说道,“又亲......亲我......”
平溪崖微微笑应。
萧云兮还在嘟囔着问他:“你真的.....真喜欢......喜......”
这人点头,在他耳边柔声答:“真喜欢你。”
萧云兮却听得蹙起眉来。
明明还是醉酒痴态,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,突然坐直身子。
“你......你......”
舌头绕了半天,终于道完整:“你喜欢...我......还...还带我......来这...种地方......你...你脑子有病......”
“你生气?”
“生...气......”萧云兮点头,脑袋昏昏沉沉,慢慢晃悠起来,平溪崖揽臂接住他,让他伏在肩上,听他道,“生气......你来...这儿......气......”
平溪崖嗓音变得有些低沉起来,好半晌问他:“你喜欢我?”
萧云兮在他肩上点着头答:“我不喜...欢你......”
他哭笑不得地把人扶起来,望着他迷蒙双眸,又问一次:“到底喜不喜欢我?”
萧云兮恍恍惚惚地使劲摇头:“我喜欢你......”
平溪崖彻底放弃。
眼前人深深蹙眉,重新埋到他肩上,蹭了蹭,喃道:“难受......肚子里......疼......”这人叹口气,把人抱起来,穿一重帘子走到里室,轻轻将他放躺到床铺间。
萧云兮翻身向里,他便也躺下,伸臂从身后绕到他身前,缓缓地替他揉肚子。
怀里人安静了不少,如此气氛,一时也算是相当美好。
平溪崖眸光温软,听他偶尔醉语两句,轻声答应。
就在他以为这人睡着了的时候,萧云兮又突然翻了过来,满脸委屈的模样,唇中热息极近地呼到他脸上,抱怨道:“床...硬......回家......”
平溪崖深深地吸一口气。
罢了,翻身下床,把人背到背上一路走出去。
一脚踹开房门时,外头几位姑娘正贴在一旁窗栏上仔细地偷听。
“......银子在腰间,自己来拿。”
姑娘们瞧着他的脸色,自觉地往后退一步。
“不拿我可就走了。”
一位姑娘鼓起勇气上前,探手在他腰间摸了一阵,摸出一颗银锭子。平溪崖瞥她一眼,背着人下楼离开。
天色已沉,穿过花街再拐几道弯,一路前行,把人背回了萧府。
院里寒凝坐在萧云兮房前痴痴得等,瞧见来人,立刻站起来,警惕地看着他,伸手挡住肩侧上次被点穴的位置。
平溪崖走上前去,道:“开门。”
寒凝犹豫片刻,望了望他背上的萧云兮,走上前去把门打开。
平溪崖踏进去,转身道:“关门。”
寒凝默默地关上门。
过了一会,屋里传来声音,里头的人仿佛知道小丫头依旧站在门外一般,对她吩咐道:“备水沐浴。”
寒凝苦着一张脸去烧水,悄悄抹着眼泪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