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煊由专业老师介绍,到婚庆公司兼职了几个星期的摄像,勒紧裤腰带买了一对铂金的指环,悄悄放在钟轶的柜子里。
谁知那二百五神经粗硕如电线杆,每天在柜子前换衣服、拿洗漱用品,愣是熟视无睹,过了一个多星期都没发现,最后还是凌煊把这人扯到寝室的储物柜前边,才把戒指送出去的。
当时钟轶一脸惊喜地看着戒指,嘴角藏不住笑意,还故作不在意道:“看起来好高级啊,那个凌煊啊,要是我哪天流落荒岛了,可以用它去跟土著换吃的吗?”
“你敢。”凌煊用食指蹭了一下钟轶鼻梁,叹气道:“完了,我倾家荡产给自家媳妇儿买的大戒指,你就这么不屑一顾,还是还给我得了。”说着佯装着要把戒指拿回来。
“哎,哎,谁是你媳妇了,把话说清楚了。哪有你这样的,送出去的礼就是泼出去的水,没得还了。”钟轶一面后退一面把戒指藏在身后,被凌煊一把按住储物柜上,结结实实地啃了个够。
一番令人面红耳赤的热吻后,钟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艰难地喘道:“别,别亲了,一会肖子航他们下课回来了。”
凌煊这才放过钟轶被他蹂躏的红肿的嘴唇,把下巴搁在少年的肩膀上,轻轻摩擦着他腰际的肌理,道:“宝宝你什么时候跟我搬出去住?住在寝室,干什么都不方便,想那个什么都不行。”
“大白天的,凌煊你精虫上脑……”钟轶试图去推,手上却使不上几分劲儿,呼吸也愈加急促。
寝室的窗户没有关严,老旧的吊扇在少年的头顶不知疲倦的转,整个世界的风都吹进来就好了,让他发烫的身体和心脏降一降温。
…
经过一番精挑细选,肖子航选择了一款款式经典的钻戒作为给女友的求婚戒指,他从钱包里抽出卡递给收银员,状似漫不经心地回头来了一句,“听说钟轶回国了,你知道么?”
“唔。”凌煊就这么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肖子航转过头看他,见那人正忙着回下属的微信,头垂的很低,刘海挡住了一半的脸,眼看就那对招子就快掉到屏幕上了。
这是表示“哦,知道了”,还是“我已经知道了”?
大伙儿都是同一个寝室的,凌煊一直大大咧咧,钟轶却谨慎许多,一般人只当他们是关系要好,不知他们是一对儿,不过对于最好的朋友肖子航,他们都没有刻意瞒过。
肖子航为人稳重睿智,比同龄人更为成熟,钟轶出国后,还主动到篮球场找过凌煊开导。
不料凌煊这个油盐不进的,手里的篮球拍的啪啪响,笑的没心没肺,道:“什么呀,你瞎操心了,我挺好的,没事,本来就没多大事。”说着还顺手来了个三步上篮。
那时他在一边看着,插不上嘴,手指因为震怒而不自觉地抖动,只是特想抡圆了胳膊赏凌煊一个大耳刮子。
几分钟后,凌煊总算打完了字,一双黑沉的眼睛直视过来,嘴角含笑道:“啊,你刚才说什么来着?”
“没事。”肖子航从柜台小姐手里把礼品袋接过来,看了看腕上的表,眼镜片反着光道:“时间差不多了,该回公司了,谢谢凌总百忙之中还抽空陪我。”
商场内冷气开的透心凉,外边正值一天中太阳最炽烈的光景,凌煊站在路边看着肖子航上了车,才一会儿的工夫,便觉得被毒辣的阳光晒得发懵,伸手摸了摸脑门,连头发都烙手。
他并非不晓得,自己和老友之间,因为钟轶的缘故有个解不开的小疙瘩。
两人分手之后的大半年,凌煊的确过了一阵醉生梦死的糊涂日子。
当年老爹生病,凌煊赶鸭子上架到老爹的公司实习,常常是学校和家两头跑,宿舍也很少回去。
等那阵子过了,相熟的同学朋友再见面,问起他和钟轶的事儿,也的确是可以伪装的面上云淡风轻、谈笑风生——一方面是男人要面儿,一方面是凌煊还在心里较着劲儿,他把他们的分离错当成了一次跨国的冷战,他在潜意识里误会了,误会钟轶只是跟他撒气,等气消了,自然便会回来。
不过便是等,看谁先服输,无所谓,他有这个定力和耐心。
又在临近毕业的一个夜晚,那时钟轶已经出国一年有余,他终于是憋不过漫长的孤独与心悸的折磨,分手后第一次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。
直到耳边传来冷冷的机械女声:“您好,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”,那种莫大的酸涩和悲痛,如同黑色的羽翼般包裹住了他,他才迟钝地意识到,他们真的分手了。
他曾对他说过许多关于未来的畅想,钟轶每每都是含笑听着,不作应答,那时不懂,现在回忆起他模糊的笑靥来,凌煊忍不住想,是不是钟轶一早便知道,他的未来里,是没有自己的。
与钟轶的记忆就好比盛夏烈阳,是冬日北风里渴望的遥远温暖,也是当下晒得头发发麻的余痛。
钟轶这个人就像一把用钝了的剃刀,看似安全无害,对谁都温和有礼,很少跟自己生气争吵,却在不经意间在他的皮肤上划下细细密密的伤口。
现在旧爱回来了,身旁也有了别人,关于他的一切,早已和自己没有关系了。
载着肖子航的的士在晒得发亮的柏油路上绝尘而去,凌煊站在广告牌的阴影下,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知是冷酷还是无奈的笑意,他转身再度进了商场。
可能生而为人的弱点如斯,哪怕理性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