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荷就知道她一定会说,这丫头就喜欢把自己的事儿同红姨讲、同庚武讲。便佯作拉下脸来唬她:“多嘴多舌,不然明天就给你把工钱结了,我送你上船回南边好啦。”
“啊,我不敢,三奶奶您可别赶我!”阿檀愣了一怔,果然被吓着,做着鬼脸抱盆子出去了。
这丫头耿直心粗,自打崽崽们出生,不知把姐弟三个怎样疼爱,哪里舍得被赶出去。
“呐、呐……”快六个月了,最近喜欢抓着小脚丫玩耍,嘴里头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,见秀荷卧上床,便龇着小牙齿对她笑。那俊秀小脸蛋上满是讨好,眼睛、鼻子、嘴巴……看哪儿都是庚武与自己的影子。
缘分也是奇怪,从来不说话的两个人,怎么忽然在水边被他一缠,一次、两次、三次……后来就缠成了夫妻,生下一窝崽儿,然后就一辈子栓在了一起。
秀荷想起梅孝廷下午问自己的话——“怎么总是不见他陪你?”那凤眸里些许悲悯些许讽蔑——心里就有点不落意。
成亲的这一年余,虽则在一起时夫妻如胶似漆,实则却一直聚少离多。洞房不到五天就送他出船,发现怀上崽崽也送他出船,七个月挺着大肚子还送他……每次都是那么爽利的回她一句:“走了。”然后便大步萧萧地缱风远行。好的坏的、高兴的难过的,什么都留给她一个人应付。
早先的时候在绣庄上工,还有姐妹们聊聊天,如今除了三个孩子,连个知心话儿的也没有。三只小崽儿粘得她不行,出个门一会儿看不见自己都要哭,被栓得哪儿都去不了了。
“咿呀呀~”甜宝抱着小布猪,和花卷弟弟一人啃着一只猪蹄子。豆豆一个人扯了会枕巾,觉得没意思了,翻着身子想要插-到哥哥和姐姐的中间去。
“啪”,花卷的小胖手不小心打在他脸上。
“嘤~~”豆豆小嘴儿瘪下来,愣了一怔,也望花卷的小屁股上盖了一掌。
“呜哇~~”好嚜,这下兄弟两个一起哭了。
秀荷忽然觉得有些累,翻了个身子朝向外。三只小崽儿以为娘亲不要自己了,还不会爬,也不会坐,翻了半天才蠕到娘亲的背后,小手儿拽着秀荷的衣角,“么么……么么”可怜讨好着。
那小手儿绵绵的,蠕得人心肠儿软,秀荷拭了下眼角,笑眸弯弯地回过去:“好啦好啦,娘回来了,小男孩子怎么也这样娇气。”
把豆豆搂到怀里,最小的崽崽最爱娇,本来还在哭,小嘴儿瘪着瘪着又破涕为笑了。
庚武从门外进来,见状便勾着嘴角戏谑:“怎么好好的又训他,看哭得这样可怜?”
哪个训了,你就知道说轻巧话。秀荷才不理他,把被角一掖,侧着身儿装睡。
生过孩子之后的她,姑娘家时候的清羸淡去,侧卧的曲线越发腴媚起来。尤是那月盘儿一般的胯,骄傲地迎翘着,勾着人去弄去咬。
庚武好笑地走到床边坐下,在秀荷的胯峰上一啃:“不理我?又哪里惹了你不高兴。”
去扳秀荷的身子,想叫她看自己。见她拿乔不理,便自顾自宽解起衣带。
那清逸身躯缱着一股雪夜寒风,把银鼠皮外褂从宽肩上褪下,里头素白的中衣勾勒出男子硬朗的线条。修长手指扳过她光洁的下颌,便倾覆下薄唇想要亲她。
秀荷拍开庚武,叫他走开啦,洗漱完了自己去客房,今晚不想和他睡。
“呃呜~~”花卷的眼泪还没拭干呢,从前娘亲抱弟弟,自从姐姐被烫伤后,娘亲又抱姐姐,明明自己也被弟弟打了,可是娘亲却忘了抱自己。小手儿扯着秀荷的衣襟,想去她怀里吃她的红红。
才沐浴过的小妇晕着天然的粉色,那美丽红白在婴孩的手下绽放,一抹淡淡馨香在柔软被褥间弥漫。自从给崽崽们断了奶后,这里又成了庚武的专属,因着喂的时间不长,月子里婆婆嫂嫂们又照顾得甚好,如今越发似山桃儿一般粉俏。
庚武弯起手指,好整以暇地逗-弄着:“瞧,你娘不理人,两颗桃子却管不住。”
“咯咯咯~~”花卷哪里听得懂,见爹爹清隽面庞上满是爱宠,开心地蹬腿儿呐。
狼一样的,都当爹了还这样坏。秀荷被弄得又痒又痛,气得把庚武手背一咬:“别理你爹,他就爱钱,他才不要老婆和孩子。”
庚武却就势俯下-身子,抵着秀荷光洁的下颌道:“说要送你,一定不让我送,这会儿又闷气了。我赚再多的银子,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娘儿四个花?”
卧房里黄灯氤氲,那狼脸在灯火映照下愈发的清削而精致,狭长双眸中柔情熠熠,叫人狠不下心肠。虽才从外面应酬回来,身上却烟酒味道全无,一直是个自律的男儿。
秀荷轻含着嘴角,剜了庚武一眼:“只怕你银子还没赚够,孩子就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湮没了。”
秀荷的身世庚武早已知晓,他不问她,只是不想触及她伤怀。但哪个做母亲的,都不愿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人叫贱。他知道她心底的自疚与惆怨。
庚武抚上秀荷柔软的发丝,眼中一瞬疼惜掠过:“那些不相干的老头老太,要如何说由他们说去便是。我庚家的骨肉堂堂正正,将来更是家大业大,三只小崽走出去并不与谁人差。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苛责自己……告诉我,是不是在路上又遇到了甚么?”
他的嗓音少有的温柔,带着热气轻呵在秀荷的耳际,本来想冲他冷脸儿,怎么却又不忍心、发不起